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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西方文明中追問本體(一):我和世界

2025年7月8日

在东西方文明中追问本体(一):我和世界

学员:光明


1.“我” 是什么?

此时,你在哪里?你临在风景里,你在忘我的体验着风景,你与风景融为一体,没有观察,没有主客分离,你就是风景,风景就是你。

然后,你突然醒过神来,你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存在是如此真实,不仅脱口而出:“我正在观察着这个世界”,此时,你从风景中抽离,你不再体验风景,你是你,风景是风景,你在体验着逻辑的分析,判断与推理,你通过思考与你抽象出来的概念融为一体,你就是你的思考对象。

当我意识到我在观察这个二元结构时,我看到了有一个“我”在观察这个二元结构。

这是一个层层后退的观察的场景:我当下对我的观察,会把“我”符号化,客体化,创造了一个已经过去的,包含符号“我”的世界,然后我向后隐退,退出我的视野,而这一切即将被未来当下的我观察到,又创造了一次循环。每一次循环的我都会在观察与被观察时跳出我的视野,在视野外通过观察启动下一次循环。

我当下的观察就是觉知,觉知将我的感知体验与逻辑思考剥离为客体,创造了当下的世界,不断的觉知创造了一帧一帧成为历史的“当下”,一帧一帧的“当下”的历史带来了时间流动的幻觉。时间并不存在,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我们可以通过编程来看到这个符号“我”:我正在观察在这个宏观世界,我看到“我正在观察在这个宏观世界”,我看到“我看到“我正在观察在这个宏观世界””……,符号 “我”,存在一个无限循环的递归结构中,在无限的返回中,“我”形成了一个自我确认的稳态。根据初始结构的不同,可以是美丽的雪花,树叶,森林,荷花,曼陀罗图案等等,符号“我”是一种结构的循环轮回。

但任何结构都是存在于我的观察之中。任何结构中的“我”只是结构世界里被指定的一个代表我的符号,当被指定的那一刻,这个符号“我”就被锁定在“我和世界”这个二元结构里,成为了我的观察对象,对这个符号“我”最完备的定义就是:“我”就是这个世界,世界就是“我”。而真我向外逃离,逃离到这个二元结构之外,存在于那个没有观察,主客未分,没有时间的地方。

千百年来,人们在二元结构里,对我和世界进行一遍遍的观察与定义,但总感觉缺失味道,开始用一种诗意的语言来表达这种缺失的味道:

“宇宙如同一面面镜子彼此嵌套,每一面都在映照另一面,却从未真正“看到”起点,意识不断地问:“我是谁?” 而每一次问,都是宇宙创造一次“我”。”

“宇宙是一条头咬着尾的蛇,不断吞噬自己而生成自己。”

“意识在自身之内建构世界,又在世界中发现自身。”

“宇宙不是被观查的对象,而是观查本身的结构。”

“观察即创造。”

这些象征性语言表达的正是在观察中那不断向外逃离的我,二元结构之外的那更加本质的存在。

在西方近代哲学家海德格尔的伟大之处,在于他说出了一句话:“人,诗意的栖居在这个大地上”。但这句话的洞察力,远远比不上东方文化里的一句歌词:“若非走到绝境路,彼岸花不开”。

“绝境路”在哪里?在二元结构尽头,“置心一处”的地方;“彼岸花”在哪里?在“置心一处”以外的无所用心处,在没有观察,主客未分的地方:

我就是我,我只能由我定义,我是独条件的存在;

“我”对“选择性思维”的使用,让“我”进入这个宏观世界,在二元对立的结构中展开,产生“能观的我”,“所观的世界”,自此,“我”变成了观察着的我,世界在观察中存在。

我遍一切处, “我”不仅在水平方向连接宏观世界,也在垂直方向上连接所有“能观的我”和“不观”的我。

我不被任何二元结构束缚,任何二元结构只是我从一元向二元结构的展开,我不观察,观察只存在于二元结构中,我在这个二元结构内的观察,会把我逼入“置心一处”的墙角,最终消解这个二元结构,重新回归到我的一元状态。

2.“观察” 是什么?

观察因我而生,观察即看见,看见即作用,作用带来功能,功能产察能力。

对抽象“我”的作用,带来了“我执”的功能,让我看见了抽象的“他”,形成了“我执-他”的二元结构,对抽象“他”的观察,带来了二元结构的展开,展开为一个念头活动现象的世界。这是一个思维本体的世界,我通过“我执”的观察,产生了这个世界。

在思维本体的世界,我看见了“念头活动内容”,对“内容”的作用,带来了选择性思维功能,对选择性思维功能的使用,屏蔽了念头活动现象,让我看见了相续的物质,对物质的观察,带来了新的二元结构的展开,展开为一个物质的世界。

观察是我的观察,世界是观察中的世界,观察是我和世界的中介,世界因我的观察而存在,我在对世界的观察中,体验到我的存在。

观察是心物一体的能力,对不同的物质功能的使用,形成不同的“能观的我”,以及不同的“所观的世界”。这个物质就是我观察世界的代理,我通过身体意识功能的使用,进入眼耳鼻舌身意观察到的宏观世界,我通过微观物质功能的使用,进入微观世界。

3. “宏观世界” 是什么?

我是独条件的我,世界是否也是独条件的世界?这正是人类的千年之问,主客二元还是主客一元?人类最终忘记了自身,迷失在自己创造的对境中,走向了客观一元的道路。

宏观世界由我通过意识的观察而产生,宏观世界是我意识中的世界。一切的存在都是意识中的存在。这种“形而上的束缚,让西方哲学从追寻世界本质,转变为研究认识,最终得出人类无法认识世界的本质的结论,“物自体不可知”。

宏观世界的客观性

一方面,人类对选择性思维功能的使用,将其限制到因果规律中;另一方面,对各种因果规律的组合应用,让人类不断创造出新的宏观物质与现象,叫做人类文明。

当人类通过耕地开始种植野生的稻米,就形成了农业文明;当人类看到水烧开形成的蒸汽能推动盖子,把他放到特定的结构里产生蒸汽动力,就带来了工业文明;当人类发现变化的电场能带来变化的磁场,就出现了信息文明;当我们能处理大规模的概率计算的时候,就开始了智能化时代。


宏观世界的边界

宏观世界是现象的世界,宏观现象的边界就是主客二元的意识的边界,是眼耳鼻舌身意的身体观察能力的边界,这个边界已经被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抵达。

广义相对论,广义相对论的场方程直抵宏观物质的极限:光。光把空间现象和物质现象联系起来,空间的弯曲告诉物质如何运动,物质运动告诉空间如弯曲,空间与物质是一不是二。

光沿着测地线传播,测地线又由时空的曲率决定,而曲率正是由物质的分布表达的能量动量张量塑造的。因此,光的路径是“物质如何告诉间如何弯曲”的结果,光的传播又是“空间如何告诉物质如何运动”的呈现。

在广义相对论的视域中,光是一种边界的存在,光既非纯粹的物质,也非纯粹的空间现象。在这里,“空”与“有”,“观察者”与“被观察者”被统一。

这个站在宏观现象边界上的理论,一只脚已经跨越了人类的经验的边界,不可以被经验现象证伪:

预测的引力波100多年后被发现,这在经验世界内;

预测的黑洞已经超出了光的边界,黑洞本身是时空奇异点,只存在数学里,无法被人经验到,黑洞的研究第一次把一个纯粹的数学符号嵌入到物理世界中;

预测的宇宙大爆炸理论,与人类观察到的现象不符,便直接用暗能量、暗物质修正观察现象,而暗物质和暗能量比黑洞还难觅其踪,人类第一次用理论来修正经验;

在场方程里,存在着没有时间的宇宙,远远超出人类的经验。

自此以后,理论物理的研究不再获得可观测现象的直接支持,在思维的洞察力与逻辑的自洽里脱离经验的束缚,走向数学的真实,而人类的经验却止步于夸克禁闭与普朗克尺度之外。

量子力学,如果说广义相对论的观察者爱因斯坦还是静静地站主客二元的一边,好奇的看着这世界,那么量子力学的观察者则不得不跳出主客二元的界限,将观察者和观察对象放在一起观察。

而在多世界的诠释下,这个波函数成为“所有可能经验的总和”,成为一种“纯粹存在的态矢量”。观察者的每一个认知状态与观察对象的每一个特征值,在这个巨大波函数中一一对应,彼此纠缠,在波函数中表达为一个个分量,各个分量同等真实而且相互垂直无交集。所有分量叠加在一起,形成量子叠加态。

当观察发生时,波函数将会在某个“方向上”投影出一个分量:观察者的一个认知状态,和被观察者的特征同时被抛入世界之中。观察是意识在多重现实中“着陆”于某一场景。

在多世界理论的诠释中,世界是决定的,概率只是相对于我们的无知而存在,“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个偶然出现在观察者面前的事实,在高维世界中早已确定的存在着。

多世界理论中的世界,包含我们潜意识中的世界吗?

当量子力学的观察者试图跳出主客二元的观察结构时候,他只是在他的视野中创造了一个二元结构作为自己的观察对象,在这个二元结构里包含的仅仅是符号化的观察者,没有世界的本质,量子力学里的多世界还是意识中的世界,仅仅是对潜意识里多世界的暗喻。


宏观世界边界的突破,虚拟化

人类在追求物理世界的统一时,一直在走向一场逻辑的极限运动。当广义相对论的宏观几何结构,与量子力学的微观概率波动,最终在某种理论中统一,人类将完成一次“逻辑思维”的闭环:一个终极自洽的宇宙图式。

但我们必须问:逻辑的终极自洽,是否就是世界的本质?或者说,它是否仅仅是世界的本质在逻辑概念空间中的一个影子?

任何逻辑的自洽都会将自洽的逻辑消融为一点,宛若一颗燃尽的恒星,在耗尽所有核聚能之后坍缩为奇点,整个逻辑体系也将在完满的自洽中归于寂灭,这仅仅代表着执着心一轮的扩张达到尽头。

宏观世界的大一统理论,并不代表世界本身的终极,人类的执着心将会在水平方向上启动新一阶段的扩张:意识将扩张为超意识,宏观世界将扩张为虚拟世界,感知边界将被虚拟事实代替:人类经验止步的地方,将被代码、模拟、投影与心灵之象所替代,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无比真实的黑洞照片,只不过是计算机对黑洞数学公式的形象模拟。

执着心突破宏观世界的边界后,将启动新一轮的扩张,不断缩短能观与所观的距离。

主客二元对立的隔离幻象已经被基础科学触碰,这个隔离幻象就是处于思维认知与宏观事实之间的人类的观与创造活动。随着虚拟世界的发展,人类的认知快速变成宏观事实,人类被自己不断创造的物质现象包围,当思维与现实的距离无限缩短,人在虚拟世界里随心所欲,人类仿佛无所不能,想到即看见。超意识不断利用现象创造新的现象,物质世界的迭代的速度越来越快,带来了一个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的世界,一切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但能观与所观却无法真正触碰,观察始终隔离彼此,一切还是成住坏空,流浪生死。二元无法消融,正如上帝和亚当那无限接近却无法触碰的手指。

无论执着心如何扩张,我们的世界始终是观察中的世界,我们必须要认识所有的思维状态,文明不仅仅是物质和意识的文明,也应该是潜意识的文明。人类“意识”与“宏观世界”在水平方向上快速扩张,导致的“意识自我”的快速膨胀,一定会让人类感觉到文明进步的二元结构困境,我们越来越像一个自我封闭的镜室,在逻辑与自我的回声中寻找意义。人类要终究学会在垂直方向转身,去获得潜意识中本质状态的支持,才能形神兼备,重新学会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


4.物质是什么?

物质,是我们人类在当前意识心物二元状态下使用的概念。物,有形之物,物质要有一定的形式;质,可感之质,物质要能被意识经验到,摸得着看得到,即物质要对主体产生作用,表现为可以被接受的信息。

人类意识一方面研究确定有形之物的性质与作用,一方面为可感的性质与作用找到产生它的确定之物赋予形式与结构,两条路线互相促进,不断推进人类意识对物质的认识。

人类意识用结构来表达物的确定性,人类对物质结构的认识从可见的形态结构物质的结构从可见的形态发展到思维逻辑中的数学结构,是选择性思维网络不断扩张,越来越脱离人的眼耳鼻舌身的感知范围的结果,直到出现“有结构无直接作用”之物,只能通过可感之物的层层传递,才能间接的被我们体验到,从微观的夸克禁闭,到宏观的暗物质与黑洞都是如此,而对于这种结构的洞察,往往来自科学家,数学家直觉的灵光一现。

另一方面,对于我们习以为常的一些作用,人类一直无法探其究竟结构,万有引力,就是属于那种“有作用无主体结构”之物。作用与结构的脱离,意味着人类意识抵达了可感知物质的边界,一个合理的推断是:那些不可感的结构则是另一个世界物质对我们宏观世界的作用。

4.1人类意识中的物质:意识感知与抽象中的结构的演化

物质是结构的演化

人类通过大脑的感知子系统和逻辑子系统对物质进行定义,通过物理学以及之上的化学,生物学这些专门的学科来对物质进行分类研究,在人类的意识中,物质是在空间中相互关联,同时在时间中层层叠加演进的,物质在时空中演进,结构变得越来越复杂。

物质起源于137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前的“奇点”,以暗物质,暗能量的方式存在,这是人类无法经验的“前物质”,只能在逻辑中给出形式的定义;

宇宙大爆炸的瞬间或者其后的某个阶段,产生了人类可以认识的,以亚原子粒子和氢核质子形态存在的物质,以及与之对应的四维宇宙时空,这些亚原子粒子构成了各种恒星,以及星系中膨胀或坍缩中的天体;

恒星的衰变,带来了亚原子粒子的相互结合,原子核形成,元素周期表中的各种元素形成;

随着宇宙温度的降低,分子产生,行星产生,46亿年前地球产生;

35亿年前,在分子物态的地球上,单细胞及其前生物形态产生,稀薄的覆盖在地球表面;

5亿年前,多细胞聚合体的动植物产生并繁荣;七千万年前,哺乳动物产生,三百万年前,人类产生。

这一切又都统一在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E=MC^2中,物质就是能量,宇宙的爆发是宇宙能量总系统部分的衍生为质量时空系统的过程。

宇宙的能量总系统遵循热力学熵增定律,从最初的未分化的,纯粹能量的,熵为零,信息量也为零的奇点出发,整个宇宙系统的熵不断增加,熵增的单向性带来时间箭头的单向性,熵增带来结构的产生,结构即信息,信息的感应带来结构与结构的耦合,耦合的结构产生新的信息,新的信息进一步带来结构的分化与重组。

随着结构演化的越来越复杂,结构之间的耦合能力越来越弱,从原子结构,分子结构,单细胞结构,多细胞有机体,动植物的群落共生结构,社会结构,结构内部蕴含的能量呈指数级别递减,结构间的信息量呈指数级别上升,结构不断的分分合合,整个系统动荡不安,无序度呈指数级别上升。

宇宙的演化是以大爆炸为起点的正反馈,演化的终点是彻底的热寂,熵增的终点是熵达到无穷大,信息无穷大,能量不再流动,一切结构被消解,结构不再耦合。

物质的相互作用,形成人类意识中的客观法则,客观法则的运作,形成物质。在结构之内,你通过法则参与结构的运作,在结构之外你看到的是法则运作形成的物质,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五行是三界界内的作用法则,三界是五行作用形成的物质。

站在地球上,物质忙忙碌碌,聚变突变,分解化合,生态变迁,王朝演变,文明进步,站在地球外,从遥远的星系外看,进入你视野的是一粒色之微尘。

子结构通过相关的客观法则与其他子结构互动,共同组成了上层的父结构,而父结构则成为了子结构的生存空间,父结构的存在无法被子结构感知,子结构感知到的只是他的同层的结构,原子核与电子通过电磁力相互作用,形成原子,原子是原子核存在的空间;原子和原子通过共价键相互作用形成分子,分子是原子存在的空间,原子核无法感知共价键的存在,分子也无法感知能级原理的存在。

但我们要知道,这种物质存在结构展开的过程,也是人类头脑中逻辑系统展开的过程,物质是人类意识感知中的物质。

物质是意识的感知与抽象

感知系统,人类的认识过程,首先是感觉,是感性直观,在感官水平上以及感觉中枢内将非图像要素综合处理成感性图像的过程,也是一个扭曲的过程:视觉只能对光谱中极其狭窄的可见光波产生反应;色觉,只是对可见光中不同波长的分辨,红外和紫外的波长,只能存在人类的理性逻辑中;听觉,声音只是外耳道对频率非常狭窄的机械振动的共振;触觉是皮肤和所接触的物质的电子交换的过程;味觉则是酸碱度的变化。

这种感性的直观,一开始就是被感官系统扭曲的直观,正如人类感官中的世界与蝙蝠感官中的世界完全不同,然而这个扭曲是相对于感知系统之上的逻辑系统的认知而言,逻辑系统通过对感官系统的信息进一步抽象,分析,判断得出基于概念的认知。

但问题是,逻辑中抽象出的物质的定义和直接感知中的物质感觉哪一个更真实?人类选择理性的逻辑。

理性逻辑系统,一切感应或感知过程都是某种抽象过程,所不同的只是在哪个层级抽象,抽象是对获得信息的进一步的简约化处理的过程,对感性直观的进一步抽象,带来逻辑中的定义与判断,推理,人类从感知的“非思”走到了逻辑的思考。一切以是否符合逻辑为标准,感官的经验逐渐变得不重要,人类在理性逻辑下直接创造宏观现象,人的逻辑理性开始外化为物质,物质从自然物质走向人造物质,人被自己制造的物质包围。

爱因斯坦说:一切科学,不论是自然科学还是心理学,其目的都在于使我们的经验互相协调,并将他们纳入逻辑体系。

在我们当前思维状态下,真理存在逻辑系统的抽象中。

我们认识的物质是我们在当前认知能力下的物质,即使在当前思维状态下,我们认识的物质已经超越了感知系统的边界,发现了只存在逻辑理性中,无法感知到,经验到的物质。

但物质无论如何虚无缥缈,依然是六根与六尘接触后的对境取相。

如果无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那么我们看到的物质是什么?


4.2菩萨眼中的物质:色空不二,缘起性空

人的认知能力取决于人的存在状态,人的存在状态就是人的认知状态,不同的认知状态有不同的认知能力,不同的认知能力能捕捉不同的信息,认识物质的不同特征,认识不同的物质特征,会产生不同的作用与反作用。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什么是五蕴?你通过眼耳鼻舌身意接收到的一切关于外部世界的信息,这就是色;这些信息在你身体内部所转化而成的各种流动着的情绪能量,就是受;情绪能量所引发的种种的反应机制,就是想;在色受想的共同作用下,所产生的言行状态,就是行;而最终你所有的行又赋予了你这个肉身在外部世界中的各种标签,就是识。

观自在菩萨,在定中照见五蕴皆空,才能在生活实践中的一次次业力纠缠和显化中,坚定的保持着对一切发生的如是观察,做到了如如不动,无所住而生其心。

这正是般若的智慧,存在于人类逻辑能力之外的观照的智慧,是定慧结合后的实证,是以身心经验体悟到的法性,是不通过语言与概念的当下的觉知。

5.选择性思维,跨越意识与潜意识的结构之网

选择性思维在水平方向上,形成意识,是我和这个宏观世界的中介;在垂直方向上,进入潜意识,植根于置心一处,连接思维本体的世界。

意识是什么?

人类科学站在二元结构中用逻辑的方法来研究意识。而逻辑作为研究意识的工具,本身又是意识中的功能。这就好比用眼睛来研究眼睛,只能把眼睛挖出来放到眼睛前面来观察,而放到眼睛前面的眼睛离你正在使用的眼睛有多大区别,也无从而知。

意识是对物质的感知,感知是物质对意识的作用,起源于物质之间的作用力。

在科学对物质结构研究的标准模型中,最基本的作用有四种力:强力,核力,电磁力,这四种力的作用通过粒子形成的场来传导,既可以改变物质的运动状态,也可以改变粒子的类型,核力不是基本力,是强力推导出来的二级力。

组成物质最基本的元素有四种:夸克,质子,中子,电子。其中电子和夸克是不可再分的基本粒子,光子也是基本粒子,光子没有质量,电子和夸克等其他基本粒子都有质量。

夸克和夸克通过强力相互作用,形成质子和中子结构,承载强力的物质是胶子,夸克和胶子被囚禁在质子,中子,介子之中,无法被直接认识,作为数学模型存在。

质子和中子通过核力相互作用形成原子核结构,承载核力的物质是介子;

原子核和电子通过电磁力相互作用形成原子,承载电磁力的是光子,电磁场传递力的过程,也是光子往来运动的过程。光子具有波粒二象性,每粒光所具有的能量取决于光的波长;每种波长的光的强度取决于光子的数量。

电子和其他粒子,如中微子通过弱力发生作用。

物质是结构的演化与叠加,结构的叠加演化过程,就是结构之间互相感与应的过程。

从物理层通过四种力的理化作用,到化学分子的共价键结合作用,再到生物层级的“感官”感觉,直到高级生命的“逻辑”思维,主体能感知到的客体逐级抽象,逐级增多。从理化阶段的感应,到原始低等生物的感性,到脊椎动物的知性,到人类文明符号化后的理性,每一个阶段都包含全部前面的阶段作为自己的基础。

5.1 选择性思维是能观的我与所观的世界之间的映射


选择性思维与观察对象同构

对任何一个作用,总有一个相反的等量反作用,相互作用总是大小相等,并且指向对方。本质状态通过对选择性思维的使用,展开为能观和所观组成的二元结构,这个二元结构从置心一处开始,在与观察对象的相互作用下不断展开,形成一个自适应的动态网络,这个网络通过波动式的扩张,不断容纳更多的观察对象,这个过程是执着心扩张作用的具体表达。

执着心的扩张具有阶段性,在每一个扩张阶段的开始,执着心力与这个阶段出现的观察对象相互作用,形成与观察对象一一对应的网络,网络在与观察对象的反复作用下不断强化,强化的网络会继续吸引同类的观察对象,形成对同类观察对象的持续运作,这种运作带来的正反馈效应,会在一个新的层次上继续给网络带来强化,最终秩序得以涌现,选择性思维围绕这个秩序振荡,一个独立的动态平衡中心形成,这个中心及其振荡范围就是一个思维状态,在这个思维状态下,同类的观察现象不断叠加,世界由此出现并向前演化。

随着执着心下一个阶段扩张的开始,新的观察对象出现,当前思维状态的边界被突破,更多新的观察对象涌入,新的秩序涌现,新的中心形成,新的思维状态出现,我临在于新的思维状态中,之前的思维状态不会消失,但会被遮蔽,之前的观察对象将不被新的思维状态容纳,退出我的觉知视野。

随着一个个动态平衡中心的形成,人类形成不同的思维衍生状态,每个中心与特定的观察对象相互作用,形成一个个相对独立的世界,世界与世界之间有的界限明晰,突破界面,一个桃花源就会突显眼前,有的缓慢过渡,宛如从平原到高原不知不觉中不断抬升的陆地,但无论哪种情况,都有暗流连接彼此,暗流里流淌的,是穿行两个世界的使者:同时具有两个世界特征的观察对象。

我们人类当前所在的意识状态,是选择性思维网络扩张到当前高频阶段的活动中心,执着心围绕着这个中心不断的扩张与收缩;我们的意识在动与静中的不同作息状态间迁移:专注,静,打瞌睡,睡眠,而走神构成各个状态迁移的通路;我们的观察对象在逻辑的高频段与非逻辑的低频段中相续运作,这种运作给我们带来美好与不美好的情绪体验。我们被束缚在这个当前思维状态中,也被束缚在这个世界里,而那些执着心早期扩张过程中形成的一个个世界,则被屏蔽在潜意识里。

然而,无论意识还是潜意识,都在选择性思维网络的波动性覆盖范围内,这种波动性,向上频率增强为意识,容纳星辰大海,向下频率减弱成为潜意识,可以抵达所有的潜意识世界,直到置心一处,而置心一处以外则连接着所有意识与潜意识秩序的中心,思维根本状态。我们可以借助这种波动性,利用潜意识暗流,从当前意识中心,来到一个个潜意识中心,回归到潜意识深处,最终抵达思维的根本状态。

选择性思维网络与大脑神经网络同构

大脑神经元具有可塑性,如果某个神经元经常接收到较强的信息(即被训练),其连接的神经元也会接收到较强的信息,这条神经元的连接就被增强,反之,如果长期得不到训练,其连接就被减弱,甚至断开。

观察对象的信息,被神经元的局部连接结构表达。例如,看到一只从未见过的蝴蝶,其颜色信息会被视觉细胞捕获,感知的结果是电脉冲,不同颜色的电脉冲抵达神经元,就会激活它们,进而向其它神经元,继续传递电脉冲,但这种电传递,会随距离及强度幂律衰减直至消失,无法再激活下一个神经元——这段时间内激活的神经元所构成的“路径结构”,就是这只蝴蝶的信息。

这个路径结构穿越大脑的不同功能区域。比如我们听到的声音,其生灭特征,被感知生灭的脑干区域的神经元记录,强度特征在丘脑神经元中记录,而内容逻辑特征,则在大脑高阶皮层神经元记录

对观察对象的反复观察练习,会导致神经元的连接更密集,局部的结构更复杂,对此类观察对象的专注能力就越强。对观察对象不同特征的观察,就会带来大脑神元网络相关区域的强化,休息、走神、内省、梦境、自由联想等潜意识活动会强化大脑DMN区域,而身体式潜意识的自动自发的行为的训练会保留在小脑与脑干区域。

逻辑子系统与语言同构,语言与世界同构

逻辑子系统,在选择性思维对宏观现象的观察中形成。随着二元结构的持续展开,纷繁复杂的宏观现象让我茫然无所依,执着心强烈的有所依的动力,带来了选择性思维结构的演变。

在最初的感知结构之上,逻辑系统作为一种抽象层级,被缓缓构建。它通过对现象的分类与抽取,帮助我在混沌的宏观现象中寻找方向,作出判断。随着这种机制的反复运行,现象开始显得“有规律”,世界开始“有意义”,仿佛本质就在其中,规律与意义的出现,乃至对规律与意义的执着,是选择性结构不断反馈自身的结果。

规律激发新的创造,创造带来新的现象,新现象又进一步要求新的抽象与归纳。于是,一个正反馈的回路被建立,逻辑之网不断扩张,仿佛要吞噬一切所观之物。

在初始的感知结构上生成逻辑系统,逻辑系统通过对现象的不断的分类与抽象,帮助我在宏观现象中作出更有效的选择,这种抽象与分类也为现象赋予规律与意义,这是一个正反馈的循环,不断推动着逻辑之网的扩张,吞噬一切所观之物。

与此同时,语言悄然形成。语言,是人类社会的逻辑外化,当我们用语言为观察对象命名的那一刻,就启动了从感知系统到逻辑系统的抽象,感知已然转化为概念,概念是逻辑运作的开始,运作把世界映射到头脑的逻辑之中,人从世界中分离,世界从直接的体验变成了可言说的结构,语言与世界开始同构,世界从此成为“说出的世界”。

从哲学到科学,从科学到数学,这个逻辑结构抽象的层次越来越高,离现象的直接感知却越来越远,这种以逻辑为中心的选择性思维的高频的运作方式,带来了宏观世界在时间和空间中层层叠叠的演进,以及与之相应的意识的层层叠叠的逻辑功能。

我在对世界的不断抽象与运作中,确认了意识自我的存在,“我思故我在”,思考的我,遮蔽了“体验中的我”。通过对宏观现象的不断抽象与创造,选择性思维形成了一个稳定的逻辑子系统。逻辑子系统是我在现象的洪流中谋求确定的结构,以语言为媒介,在混沌中建构秩序,不断划定边界,不停设问、定义,排除,仿佛世界只有在被命名之后,才真正存在。每一次判断,每一次归类,都像是在黑暗中点起一盏灯,照亮前方的一小段路径,但灯光越亮,周围的黑暗就越浓,我筑起了知识的宫殿,也筑起了逻辑的囚笼。

这一切让人类越来越有意识地站在宏观世界的大地上,但却离梦中的依存之地越来越远,对地下传来的潜意识轰鸣也渐趋无感,我们对意识的使用,屏蔽了选择性思维对潜意识现象的观察能力,众神在自然中隐退,雷电背后不再是神灵的愤怒,只是一种摩擦起电的现象,圣餐之内不再有耶稣血肉,只是人类传统宗教行为的延续,古树花丛之后山精花妖不再出没,人类的直觉不再有效,祖宗神明也不再对我们楠楠耳语,逻辑理性主宰一切,我们生活在一个祛魅的理性世界。


5.2 潜意识子系统的重塑

认识到逻辑的局限,我们就脱离了逻辑的遮蔽,不再努力成为一个更有逻辑的我,而是在系统子系统中构建非逻辑的能力,让我在逻辑与非逻辑之间自由的流动。我们生活在选择性思维的逻辑子系统里,我们用逻辑描绘蓝图,指引我们在宏观世界追梦逐远,我们也可以用逻辑描绘潜意识地图,引导我们在潜意识世界曲径通幽。

潜意识地图,正知正见不是一个道德标准,而是那些深入潜意识、触及本质的人所归纳出的方向感。它是“直抵本质的言说”,是以逻辑描述非逻辑,以有为指引无为的实践智慧。

我们以当前的意识为起点,用逻辑为自己描绘出一张“走出逻辑的地图”,这张地图本身受限于我们当下的认知结构,混杂着主观、幻想、感觉与臆断。然而每一次的下潜与返回,都是地图的重绘:潜意识带回的体验为旧图注入新逻辑,使之逐步逼近那不可言说的真实。最终,意识、潜意识与正知正见将汇聚于一点——置心一处。

进入个体潜意识,潜意识之旅的起点,是个体潜意识:一个被意识遗忘的记忆与情绪的仓库。这里储藏着大量的情结:被遗忘却亲切的气味与习惯,美好却模糊的旧日光影,不被认可的阴影:羞耻、愤怒、压抑与伤痛,成瘾,隐隐的身体的疼痛,情绪的深流:烦与畏,喜怒忧思悲恐惊。

这些潜意识内容无法直接出现在我们的意识视野,却持续地影响我们的情感模式和人格结构。我们常误以为它们是“我”的一部分,不知不觉的使用它,运作它,直到我们开始用觉知去观察它们,觉知不是压制或分析,而是允许它们显现、流动、成为“客体”被剥离。它们才终于变成“记忆中的历史”,而不再是“我”的执念。个体潜意识开始形成秩序,“我”获得了真正的轻盈,准备进入更深的集体层次。

穿越集体潜意识,集体潜意识是一片比个体更广阔的心理森林,是整个人类记忆与生命形式的根源所在。这里有:人类原型的意象:母亲、英雄、智者、阴影;累世的习气,充满智慧的历史人物,各文明的神祇、圣贤、缪斯与恶魔;,祖先的回响、文化的图腾、历史的智慧;创造的冲动与毁灭的本能。

这些原型最初可能令人沉迷或恐惧,但当你持续地深入,原型不再干扰你,你看到原初的寂静与生灭,森林里的一切内容已与你无关,万象沉静,光明孤悬,你开始体验“深悬细”的心境。一个新的秩序悄然生成,我不依赖任何有形的内容。

潜意识的深化不是一蹴而就的领悟,而是一场需要反复学习与练习的旅程。正如我们在宏观世界中通过实践与探险塑造自我,我们也可以在内在世界中展开等价的探索,只是方向由“向外”转为“向内”。

每一场诚实而深刻的内观,都是对选择性思维系统的重塑。对潜意识现象的不断观察与使用,带来潜意识子系统秩序的不断重建,逻辑地图的隐喻被潜意识接纳,我们不再被抽象世界的复杂逻辑吸引,也不再执着于宏观世界的万象现象,我们跟随潜意识向导,一路向下,直达选择性思维的边缘—置心一处。


5.3.意识与潜意识合一的实践

a.选择潜意识向导

宏观世界是我的展开,在缤纷复杂的现象中,你总能找到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神秘入口,进入我的另一个投影。

条件论告诉我们,我们当前的思维状态和宏观世界,是在垂直方向上,从思维根本状态一步步叠加条件衍生而来的。我们这个世界,由眼耳鼻舌身感知到的一个个具体的观察对象组成,每一个观察对象,既包括宏观世界的独有内容特征,又包括高级状态的投影特征。正如我们在宏观世界听到的声音,是思维本体状态生灭特征的一步步展开,首先增加强度特征进入欲界定,然后在强度特征上叠加逻辑性,才有了我们听到的声音现象。这些投影特征,就是一种潜意识向导,可以引导我们从当前思维状态进入潜意识中不同的高级状态。

意识是选择性思维的高频活动状态,在动与静的两极波动,意识与潜意识的分界面,宛如大海的水面,当潮汐退去,隐藏在海平面以下的潜意识现象会浮出水面,被我们感知到,进入我们的视野,我们就可以从意识的陆地,抓住浮出水面的潜意识的石头,进入静的浅滩,在这里我们还可以摸到深海之鱼,抓住这只深海之鱼,放开手中的石头,他就会带领我们向潜意识深处游去。就像小学生听课打瞌睡,随着选择性思维频率的逐渐下降,已经听不到逻辑的内容,只能听到声音的强度特征,最后只能感知到声音的生灭特征。这些特征就是我们追寻的潜意识向导,追寻这些特征,就可以引导我们进入潜意识深处。


b.训练潜意识向导

意识植根于个体潜意识,个体潜意识可以为意识提供可以直接调用的功能,这些功能的建立与废除,都需要长期重复的练习,重复的练习能改变大脑神经回路与连接,这就是用进废退。培养一个新习惯,就在潜意识里建立了一种新功能,改掉一个旧习惯,也在潜意识里废除了旧功能。意识,在不断的重复中,被打磨成了潜意识。

儿童学习走路,当一遍一遍的重复:“抬左腿”、“向前落地”,“抬右腿”,“向前落地”这些小的功能的组合时,就会在潜意识形成“走路”的功能,这个“走路”功能一旦形成,就会被意识直接调用,小的功能将被屏蔽。如果想改变走路的姿势,就需要意识重新观察这些小的功能,重新练习,直到养成新的走路习惯。

根据这个原理,我们围绕潜意识向导制定方案,通过不断的重复训练,就可以打造需要的潜意识功能,这个潜意识功能一旦被意识启动,潜意识向导就会带领我们从此岸出发,自动自发的向更深层次的潜意识目的地前行。

然而,前行的道路,铺设在选择性思维之上,让我在不断出现的分岔路口迷失。


c.置心一处

在当前思维状态下,主体“我”通过选择性思维的功能对观察对象进行观察。在这个功能的作用下,“我”在同一时间只能和一个观察对象建立关联,而且关联强度会随着时间衰减,当衰减到一定程度,更强的观察对象就会抢占这个关联,对特定对象的关联强度,来自于潜意识的倾向和我主动投入。普遍性留意为选择性思维提供可供选择的观察对象。

重复的观察,会重塑选择性思维的运作模式。“我——潜意识向导”的连接,在不断的被打断后重建,就会不断强化彼此的连接强度,最终将不会被打断,来到置心一处。并稳定的停留在那里。选择性思维功能在此过程中用进废退,首先放弃的是宏观身体的觉受功能,无眼耳鼻舌身意,然后是潜意识里对其他观察对象走神的消失。

人类所有的学习过程都是对选择性思维功能的重塑过程,一方面我们可以顺应执着心的扩张,通过不断的结构的细分与抽象,把更多的观察对象纳入视野,训练在各类观察对象中作出高频的选择;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通过正知正见的学习,降低执着心与选择性思维的频率,训练自己置心一处的能力。

在选择性思维的丛林里,我就像一只飞蛾,在与无数个观察对象的邂逅与拥抱后,失落的飞走,而那最后一次扑火的拥抱,让我看到了光明。


5.4在意识的世界活出潜意识本体的样貌,七佛仪轨托钵

所有的意识活动,皆深植于潜意识的土壤之中,意识,只是潜意识在这个世界的显现。我们以语言言说,以思维规划,以判断行事,但这些表层波动的背后,始终有一道更深的潜流在流淌。

人类的意识一直被来自潜意识深处的本能驱动,这种驱动表现为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对真善美的追求,当我们无法认知到这种本能时,这种本能往往由执着心表现出来,不断向上,向外发展,星辰大海,波澜壮阔,当你实现一个个目标时,不完美感与失落感也会油然而生。

当向外的探索完成使命,向内的探索就会启动,当世界不再给我们确定的方向,我们必须学会向内转身,重新倾听来自深处的声音——那本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向导。这一转身,并非逃避尘世,而是一场回归:从逻辑的地图,回到心灵的地貌;从表象的繁花,回到根系的静默。

当我们启动潜意识子系统的重建,潜意识的秩序就会苏醒,一如冬眠中的森林,在静谧中孕育新生。意识不再成为统治者,而变为聆听者,我们不再在意识中模仿潜意识,而是在意识中自然地活出潜意识的样貌。

这是一种柔性的状态:安然托钵,不执不求,静静行于当下的时空之中,不以控制为能,不以成功为律,不以高效为美。我们说话时,语言中留有沉默的空隙;行动时,步伐中藏着无为的呼吸;思想中,映着梦境的余晖。我们不再仰望本质,而是在每一刻轻轻地接住它;我们不必追求诗意,我们本就是那首诗。

树上村树,每完成一段写作工作,就会躲入深井,向潜意识回归,他说:我每天早上写作,像潜水员一样,慢慢沉下去……去往那个只有我能进入的世界。

牛顿用万有引力和微积分照亮整个启蒙时代后,沉默寡言、隐居独处,在炼金术的研究中探索世界的本质。

20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亚历山大·格罗滕迪克在拉通了代数结构与几何结构后,隐入深山,开始内在探索,修道成为数学的延伸;几年后他又令人不解的要求他的学生毁掉它的研究手稿,不准出版,也许正他意识到一切数学结构的研究,终归是执着心的扩张,二元的消融才是人类思维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