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西方文明中追問本體
學員:光明
一.我和世界
1.“我” 是什麼?
設想一個場景:你漫步在公園裏,清風拂面,鳥語花香,風景如畫,你心曠神怡,深深的被吸引,徜徉其中,流連忘返,不知不覺,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此時,你在哪里?你臨在風景裏,你在忘我的體驗著風景,你與風景融為一體,沒有觀察,沒有主客分離,你就是風景,風景就是你。
然後,你突然醒過神來,你深深的感覺到了自己和這個世界的存在是如此真實,不僅脫口而出:“我正在觀察著這個世界”,此時,你從風景中抽離,你不再體驗風景,你是你,風景是風景,你在體驗著邏輯的分析,判斷與推理,你通過思考與你抽象出來的概念融為一體,你就是你的思考對象。
讓我們切換到第一人稱,進入這個場景:當我說出這句話時,我實際上把三個符號“我”,“觀察”,“世界”從感覺中抽象出來,放到了一個二元結構裏,二元結構的一極:“我”通過“觀察”與另一極:“宏觀世界”產生關聯。而真正的我正站在這個二元結構之外,觀察著這個二元結構。
當我意識到我在觀察這個二元結構時,我看到了有一個“我”在觀察這個二元結構。
這是一個層層後退的觀察的場景:我當下對我的觀察,會把“我”符號化,客體化,創造了一個已經過去的,包含符號“我”的世界,然後我向後隱退,退出我的視野,而這一切即將被未來當下的我觀察到,又創造了一次迴圈。每一次迴圈的我都會在觀察與被觀察時跳出我的視野,在視野外通過觀察啟動下一次迴圈。
我當下的觀察就是覺知,覺知將我的感知體驗與邏輯思考剝離為客體,創造了當下的世界,不斷的覺知創造了一幀一幀成為歷史的“當下”,一幀一幀的“當下”的歷史帶來了時間流動的幻覺。時間並不存在,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覺知創造客體的剝離,可以剝離的,一定不屬於我,這正是我不斷逃離我的視野的原因,我不可以被我剝離,我不可被客體化,我不在觀察中。我不斷的抖落非我之物,試圖在層層剝離中看到自己,但我只看到了一地雞毛。
那個被觀察客體化的符號“我”是什麼?那個不斷逃離我的視野的我,逃向了哪里?
我們可以通過編程來看到這個符號“我”:我正在觀察在這個宏觀世界,我看到“我正在觀察在這個宏觀世界”,我看到“我看到“我正在觀察在這個宏觀世界””……,符號 “我”,存在一個無限迴圈的遞歸結構中,在無限的返回中,“我”形成了一個自我確認的穩態。根據初始結構的不同,可以是美麗的雪花,樹葉,森林,荷花,曼陀羅圖案等等,符號“我”是一種結構的迴圈輪回。
結構主義的觀點是:一個對象,不是通過它本身,而是通過它與所有其他對象的關係而存在。結構主義認為結構是這個世界的本質,存在就是關係,關係就是結構,結構之後還是結構。哲學家在結構中尋找背後的理念,物理學家追尋統大一統結構,數學家在變動的結構中尋找全局結構不變量,結構主義致力於尋找搭建宇宙的獨條件的素結構。
但任何結構都是存在於我的觀察之中。任何結構中的“我”只是結構世界裏被指定的一個代表我的符號,當被指定的那一刻,這個符號“我”就被鎖定在“我和世界”這個二元結構裏,成為了我的觀察對象,對這個符號“我”最完備的定義就是:“我”就是這個世界,世界就是“我”。而真我向外逃離,逃離到這個二元結構之外,存在於那個沒有觀察,主客未分,沒有時間的地方。
千百年來,人們在二元結構裏,對我和世界進行一遍遍的觀察與定義,但總感覺缺失味道,開始用一種詩意的語言來表達這種缺失的味道:
“宇宙如同一面面鏡子彼此嵌套,每一面都在映照另一面,卻從未真正“看到”起點,意識不斷地問:“我是誰?” 而每一次問,都是宇宙創造一次“我”。”
“宇宙是一條頭咬著尾的蛇,不斷吞噬自己而生成自己。”
“意識在自身之內建構世界,又在世界中發現自身。”
“宇宙不是被觀查的對象,而是觀查本身的結構。”
“觀察即創造。”
這些象徵性語言表達的正是在觀察中那不斷向外逃離的我,二元結構之外的那個更加本質的存在。
在西方近代哲學家海德格爾的偉大之處,在於他說出了一句話:“人,詩意的棲居在這個大地上”。但這句話的洞察力,遠遠比不上東方文化裏的一句歌詞:“若非走到絕境路,彼岸花不開”。
“絕境路”在哪里?在二元結構盡頭,“置心一處”的地方;“彼岸花”在哪里?在“置心一處”以外的無所用心處,在沒有觀察,主客未分的地方:
我就是我,我只能由我定義,我是獨條件的存在;
“我”對“選擇性思維”的使用,讓“我”進入這個宏觀世界,在二元對立的結構中展開,產生“能觀的我”,“所觀的世界”,自此,“我”變成了觀察著的我,世界在觀察中存在。
我遍一切處, “我”不僅在水準方向連接宏觀世界,也在垂直方向上連接所有“能觀的我”和“不觀”的我。
我不被任何二元結構束縛,任何二元結構只是我從一元向二元結構的展開,我不觀察,觀察只存在於二元結構中,我在這個二元結構內的觀察,會把我逼入“置心一處”的牆角,最終消解這個二元結構,重新回歸到我的一元狀態。
2.“觀察” 是什麼?
觀察因我而生,觀察即看見,看見即作用,作用帶來功能,功能產生新觀察能力。
我本自具足,無需觀察。無明妄動,讓我觀察,看見了抽象的“我”。
對抽象“我”的作用,帶來了“我執”的功能,讓我看見了抽象的“他”,形成了“我執-他”的二元結構,對抽象“他”的觀察,帶來了二元結構的展開,展開為一個念頭活動現象的世界。這是一個思維本體的世界,我通過“我執”的觀察,產生了這個世界。
在思維本體的世界,我看見了“念頭活動內容”,對“內容”的作用,帶來了選擇性思維功能,對選擇性思維功能的使用,遮罩了念頭活動現象,讓我看見了相續的物質,對物質的觀察,帶來了新的二元結構的展開,展開為一個物質的世界。
觀察是我的觀察,世界是觀察中的世界,觀察是我和世界的仲介,世界因我的觀察而存在,我在對世界的觀察中,體驗到我的存在。
觀察是心物一體的能力,對不同的物質功能的使用,形成不同的“能觀的我”,以及不同的“所觀的世界”。這個物質就是我觀察世界的代理,我通過身體意識功能的使用,進入眼耳鼻舌身意觀察到的宏觀世界,我通過微觀物質功能的使用,進入微觀世界。
3. “宏觀世界” 是什麼?
我是獨條件的我,世界是否也是獨條件的世界?這正是人類的千年之問,主客二元還是主客一元?人類最終忘記了自身,迷失在自己創造的對境中,走向了客觀一元的道路。
宏觀世界由我通過意識的觀察而產生,宏觀世界是我意識中的世界。一切的存在都是意識中的存在。這種“形而上的束縛”,讓西方哲學從追尋世界本質,轉變為研究認識,最終得出人類無法認識世界的本質的結論,“物自體不可知”。
宏觀世界的客觀性。一方面,人類對選擇性思維功能的使用,將其限制到因果規律中;另一方面,對各種因果規律的組合應用,讓人類不斷創造出新的宏觀物質與現象,叫做人類文明。
當人類通過耕地開始種植野生的稻米,就形成了農業文明;當人類看到水燒開形成的蒸汽能推動蓋子,把他放到特定的結構裏產生蒸汽動力,就帶來了工業文明;當人類發現變化的電場能帶來變化的磁場,就出現了資訊文明;當我們能處理大規模的概率計算的時候,就開始了智能化時代。
宏觀世界的邊界
宏觀世界是現象的世界,宏觀現象的邊界就是主客二元的意識的邊界,是眼耳鼻舌身意的身體觀察能力的邊界,這個邊界已經被廣義相對論和量子力學抵達。
廣義相對論,廣義相對論的場方程直抵宏觀物質的極限:光。光把空間現象和物質現象聯繫起來,空間的彎曲告訴物質如何運動,物質運動告訴空間如何彎曲,空間與物質是一不是二。
光沿著測地線傳播,測地線又由時空的曲率決定,而曲率正是由物質的分佈表達的能量動量張量塑造的。因此,光的路徑是“物質如何告訴空間如何彎曲”的結果,光的傳播又是“空間如何告訴物質如何運動”的呈現。
在廣義相對論的視域中,光是一種邊界的存在,光既非純粹的物質,也非純粹的空間現象。在這裏,“空”與“有”,“觀察者”與“被觀察者”被統一。
這個站在宏觀現象邊界上的理論,一只腳已經跨越了人類的經驗的邊界,不可以被經驗現象證偽:
預測的引力波100多年後被發現,這在經驗世界內;
預測的黑洞已經超出了光的邊界,黑洞本身是時空奇異點,只存在數學裏,無法被人經驗到,黑洞的研究第一次把一個純粹的數學符號嵌入到物理世界中;
預測的宇宙大爆炸理論,與人類觀察到的現象不符,便直接用暗能量、暗物質修正觀察現象,而暗物質和暗能量比黑洞還難覓其蹤,人類第一次用理論來修正經驗;
在場方程裏,存在著沒有時間的宇宙,遠遠超出人類的經驗。
自此以後,理論物理的研究不再獲得可觀測現象的直接支持,在思維的洞察力與邏輯的自洽裏脫離經驗的束縛,走向數學的真實,而人類的經驗卻止步於誇克禁閉與普朗克尺度之外。
量子力學,如果說廣義相對論的觀察者愛因斯坦還是靜靜地站主客二元的一邊,好奇的看著這世界,那麼量子力學的觀察者則不得不跳出主客二元的界限,將觀察者和觀察對象放在一起觀察。
量子力學的先驅首先發現了一些無法解釋的實驗現象:雙縫干涉、測不准原理、糾纏態、波粒二象性等等,並為這些現象找了一個非解釋性的形式化的數學描述:波函數,一個存在於近乎無限維度希爾伯特空間中的數學結構。
而在多世界的詮釋下,這個波函數成為“所有可能經驗的總和”,成為一種“純粹存在的態向量”。觀察者的每一個認知狀態與觀察對象的每一個特徵值,在這個巨大波函數中一一對應,彼此糾纏,在波函數中表達為一個個分量,各個分量同等真實而且相互垂直無交集。所有分量疊加在一起,形成量子疊加態。
當觀察發生時,波函數將會在某個“方向上”投影出一個分量:觀察者的一個認知狀態,和被觀察者的特徵同時被拋入世界之中。觀察是意識在多重現實中“著陸”於某一場景。
在多世界理論的詮釋中,世界是決定的,概率只是相對於我們的無知而存在,“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那個偶然出現在觀察者面前的事實,在高維世界中早已確定的存在著。
多世界理論中的世界,包含我們潛意識中的世界嗎?
當量子力學的觀察者試圖跳出主客二元的觀察結構時候,他只是在他的視野中創造了一個二元結構作為自己的觀察對象,在這個二元結構裏包含的僅僅是符號化的觀察者,沒有世界的本質,量子力學裏的多世界還是意識中的世界,僅僅是對潛意識裏多世界的暗喻。
宏觀世界邊界的突破,虛擬化
人類在追求物理世界的統一時,一直在走向一場邏輯的極限運動。當廣義相對論的宏觀幾何結構,與量子力學的微觀概率波動,最終在某種理論中統一,人類將完成一次“邏輯思維”的閉環:一個終極自洽的宇宙圖式。
但我們必須問:邏輯的終極自洽,是否就是世界的本質?或者說,它是否僅僅是世界的本質在邏輯概念空間中的一個影子?
任何邏輯的自洽都會將自洽的邏輯消融為一點,宛若一顆燃盡的恒星,在耗盡所有核聚能之後坍縮為奇點,整個邏輯體系也將在完滿的自洽中歸於寂滅,這僅僅代表著執著心一輪的擴張達到盡頭。
宏觀世界的大一統理論,並不代表世界本身的終極,人類的執著心將會在水準方向上啟動新一階段的擴張:意識將擴張為超意識,宏觀世界將擴張為虛擬世界,感知邊界將被虛擬事實代替:人類經驗止步的地方,將被代碼、模擬、投影與心靈之象所替代,就像我們看到的那無比真實的黑洞照片,只不過是電腦對黑洞數學公式的形象模擬。
執著心突破宏觀世界的邊界後,將啟動新一輪的擴張,不斷縮短能觀與所觀的距離。
主客二元對立的隔離幻象已經被基礎科學觸碰,這個隔離幻象就是處於思維認知與宏觀事實之間的人類的觀察與創造活動。隨著虛擬世界的發展,人類的認知快速變成宏觀事實,人類被自己不斷創造的物質現象包圍,當思維與現實的距離無限縮短,人在虛擬世界裏隨心所欲,人類仿佛無所不能,想到即看見。超意識不斷利用現象創造新的現象,物質世界的迭代的速度越來越快,帶來了一個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的世界,一切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但能觀與所觀卻無法真正觸碰,觀察始終隔離彼此,一切還是成住壞空,流浪生死。二元無法消融,正如上帝和亞當那無限接近卻無法觸碰的手指。
無論執著心如何擴張,我們的世界始終是觀察中的世界,我們必須要認識所有的思維狀態,文明不僅僅是物質和意識的文明,也應該是潛意識的文明。人類“意識”與“宏觀世界”在水準方向上快速擴張,導致的“意識自我”的快速膨脹,一定會讓人類感覺到文明進步的二元結構困境,我們越來越像一個自我封閉的鏡室,在邏輯與自我的回聲中尋找意義。人類要終究學會在垂直方向轉身,去獲得潛意識中本質狀態的支持,才能形神兼備,重新學會詩意地棲居在這片大地上。
4.物質是什麼?
物質,是我們人類在當前意識心物二元狀態下使用的概念。物,有形之物,物質要有一定的形式;質,可感之質,物質要能被意識經驗到,摸得著看得到,即物質要對主體產生作用,表現為可以被接受的資訊。
人類意識一方面研究確定有形之物的性質與作用,一方面為可感的性質與作用找到產生它的確定之物賦予形式與結構,兩條路線互相促進,不斷推進人類意識對物質的認識。
人類意識用結構來表達物的確定性,人類對物質結構的認識從可見的形態結構物質的結構從可見的形態發展到思維邏輯中的數學結構,是選擇性思維網路不斷擴張,越來越脫離人的眼耳鼻舌身的感知範圍的結果,直到出現“有結構無直接作用”之物,只能通過可感之物的層層傳遞,才能間接的被我們體驗到,從微觀的誇克禁閉,到宏觀的暗物質與黑洞都是如此,而對於這種結構的洞察,往往來自科學家,數學家直覺的靈光一現。
另一方面,對於我們習以為常的一些作用,人類一直無法探其究竟結構,萬有引力,就是屬於那種“有作用無主體結構”之物。作用與結構的脫離,意味著人類意識抵達了可感知物質的邊界,一個合理的推斷是:那些不可感的結構則是另一個世界物質對我們宏觀世界的作用。
4.1人類意識中的物質:意識感知與抽象中的結構的演化
物質是結構的演化
人類通過大腦的感知子系統和邏輯子系統對物質進行定義,通過物理學以及之上的化學,生物學這些專門的學科來對物質進行分類研究,在人類的意識中,物質是在空間中相互關聯,同時在時間中層層疊加演進的,物質在時空中演進,結構變得越來越複雜。
物質起源於137億年前的宇宙大爆炸前的“奇點”,以暗物質,暗能量的方式存在,這是人類無法經驗的“前物質”,只能在邏輯中給出形式的定義;
宇宙大爆炸的瞬間或者其後的某個階段,產生了人類可以認識的,以亞原子粒子和氫核質子形態存在的物質,以及與之對應的四維宇宙時空,這些亞原子粒子構成了各種恒星,以及星系中膨脹或坍縮中的天體;
恒星的衰變,帶來了亞原子粒子的相互結合,原子核形成,元素週期表中的各種元素形成;
隨著宇宙溫度的降低,分子產生,行星產生,46億年前地球產生;
35億年前,在分子物態的地球上,單細胞及其前生物形態產生,稀薄的覆蓋在地球表面;
5億年前,多細胞聚合體的動植物產生並繁榮;七千萬年前,哺乳動物產生,三百萬年前,人類產生。
這一切又都統一在愛因斯坦的質能方程E=MC^2中,物質就是能量,宇宙的爆發是宇宙能量總系統部分的衍生為品質時空系統的過程。
宇宙的能量總系統遵循熱力學熵增定律,從最初的未分化的,純粹能量的,熵為零,資訊量也為零的奇點出發,整個宇宙系統的熵不斷增加,熵增的單向性帶來時間箭頭的單向性,熵增帶來結構的產生,結構即資訊,資訊的感應帶來結構與結構的耦合,耦合的結構產生新的資訊,新的資訊進一步帶來結構的分化與重組。
隨著結構演化的越來越複雜,結構之間的耦合能力越來越弱,從原子結構,分子結構,單細胞結構,多細胞有機體,動植物的群落共生結構,社會結構,結構內部蘊含的能量呈指數級別遞減,結構間的資訊量呈指數級別上升,結構不斷的分分合合,整個系統動盪不安,無序度呈指數級別上升。
宇宙的演化是以大爆炸為起點的正回饋,演化的終點是徹底的熱寂,熵增的終點是熵達到無窮大,資訊無窮大,能量不再流動,一切結構被消解,結構不再耦合。
物質的相互作用,形成人類意識中的客觀法則,客觀法則的運作,形成物質。在結構之內,你通過法則參與結構的運作,在結構之外你看到的是法則運作形成的物質,所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五行是三界界內的作用法則,三界是五行作用形成的物質。
站在地球上,物質忙忙碌碌,聚變突變,分解化合,生態變遷,王朝演變,文明進步,站在地球外,從遙遠的星系外看,進入你視野的是一粒色之微塵。
子結構通過相關的客觀法則與其他子結構互動,共同組成了上層的父結構,而父結構則成為了子結構的生存空間,父結構的存在無法被子結構感知,子結構感知到的只是他的同層的結構,原子核與電子通過電磁力相互作用,形成原子,原子是原子核存在的空間;原子和原子通過共價鍵相互作用形成分子,分子是原子存在的空間,原子核無法感知共價鍵的存在,分子也無法感知能級原理的存在。
但我們要知道,這種物質存在結構展開的過程,也是人類頭腦中邏輯系統展開的過程,物質是人類意識感知中的物質。
物質是意識的感知與抽象
感知系統,人類的認識過程,首先是感覺,是感性直觀,在感官水準上以及感覺中樞內將非圖像要素綜合處理成感性圖像的過程,也是一個扭曲的過程:視覺只能對光譜中極其狹窄的可見光波產生反應;色覺,只是對可見光中不同波長的分辨,紅外和紫外的波長,只能存在人類的理性邏輯中;聽覺,聲音只是外耳道對頻率非常狹窄的機械振動的共振;觸覺是皮膚和所接觸的物質的電子交換的過程;味覺則是酸鹼度的變化。
這種感性的直觀,一開始就是被感官系統扭曲的直觀,正如人類感官中的世界與蝙蝠感官中的世界完全不同,然而這個扭曲是相對於感知系統之上的邏輯系統的認知而言,邏輯系統通過對感官系統的資訊進一步抽象,分析,判斷得出基於概念的認知。
但問題是,邏輯中抽象出的物質的定義和直接感知中的物質感覺哪一個更真實?人類選擇理性的邏輯。
理性邏輯系統,一切感應或感知過程都是某種抽象過程,所不同的只是在哪個層級抽象,抽象是對獲得資訊的進一步的簡約化處理的過程,對感性直觀的進一步抽象,帶來邏輯中的定義與判斷,推理,人類從感知的“非思”走到了邏輯的思考。一切以是否符合邏輯為標準,感官的經驗逐漸變得不重要,人類在理性邏輯下直接創造宏觀現象,人的邏輯理性開始外化為物質,物質從自然物質走向人造物質,人被自己製造的物質包圍。
愛因斯坦說:一切科學,不論是自然科學還是心理學,其目的都在於使我們的經驗互相協調,並將他們納入邏輯體系。
在我們當前思維狀態下,真理存在邏輯系統的抽象中。
我們認識的物質是我們在當前認知能力下的物質,即使在當前思維狀態下,我們認識的物質已經超越了感知系統的邊界,發現了只存在邏輯理性中,無法感知到,經驗到的物質。
但物質無論如何虛無縹緲,依然是六根與六塵接觸後的對境取相。
如果無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那麼我們看到的物質是什麼?
4.2菩薩眼中的物質:色空不二,緣起性空
人的認知能力取決於人的存在狀態,人的存在狀態就是人的認知狀態,不同的認知狀態有不同的認知能力,不同的認知能力能捕捉不同的資訊,認識物質的不同特徵,認識不同的物質特徵,會產生不同的作用與反作用。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什麼是五蘊?你通過眼耳鼻舌身意接收到的一切關於外部世界的資訊,這就是色;這些資訊在你身體內部所轉化而成的各種流動著的情緒能量,就是受;情緒能量所引發的種種的反應機制,就是想;在色受想的共同作用下,所產生的言行狀態,就是行;而最終你所有的行又賦予了你這個肉身在外部世界中的各種標籤,就是識。
觀自在菩薩,在定中照見五蘊皆空,才能在生活實踐中的一次次業力糾纏和顯化中,堅定的保持著對一切發生的如是觀察,做到了如如不動,無所住而生其心。
這正是般若的智慧,存在於人類邏輯能力之外的觀照的智慧,是定慧結合後的實證,是以身心經驗體悟到的法性,是不通過語言與概念的當下的覺知。
5.選擇性思維,跨越意識與潛意識的結構之網
選擇性思維在水準方向上,形成意識,是我和這個宏觀世界的仲介;在垂直方向上,進入潛意識,植根於置心一處,連接思維本體的世界。
意識是什麼?
人類科學站在二元結構中用邏輯的方法來研究意識。而邏輯作為研究意識的工具,本身又是意識中的功能。這就好比用眼睛來研究眼睛,只能把眼睛挖出來放到眼睛前面來觀察,而放到眼睛前面的眼睛離你正在使用的眼睛有多大區別,也無從而知。
那麼這個被意識客體化、符號化的“意識”是什麼呢?
意識是對物質的感知,感知是物質對意識的作用,起源於物質之間的作用力。
在科學對物質結構研究的標準模型中,最基本的作用有四種力:強力,核力,電磁力,這四種力的作用通過粒子形成的場來傳導,既可以改變物質的運動狀態,也可以改變粒子的類型,核力不是基本力,是強力推導出來的二級力。
組成物質最基本的元素有四種:誇克,質子,中子,電子。其中電子和誇克是不可再分的基本粒子,光子也是基本粒子,光子沒有品質,電子和誇克等其他基本粒子都有品質。
誇克和誇克通過強力相互作用,形成質子和中子結構,承載強力的物質是膠子,誇克和膠子被囚禁在質子,中子,介子之中,無法被直接認識,作為數學模型存在。
質子和中子通過核力相互作用形成原子核結構,承載核力的物質是介子;
原子核和電子通過電磁力相互作用形成原子,承載電磁力的是光子,電磁場傳遞力的過程,也是光子往來運動的過程。光子具有波粒二象性,每粒光所具有的能量取決於光的波長;每種波長的光的強度取決於光子的數量。
電子和其他粒子,如中微子通過弱力發生作用。
物質是結構的演化與疊加,結構的疊加演化過程,就是結構之間互相感與應的過程。
從物理層通過四種力的理化作用,到化學分子的共價鍵結合作用,再到生物層級的“感官”感覺,直到高級生命的“邏輯”思維,主體能感知到的客體逐級抽象,逐級增多。從理化階段的感應,到原始低等生物的感性,到脊椎動物的知性,到人類文明符號化後的理性,每一個階段都包含全部前面的階段作為自己的基礎。
5.1 選擇性思維是能觀的我與所觀的世界之間的映射
選擇性思維與觀察對象同構
對任何一個作用,總有一個相反的等量反作用,相互作用總是大小相等,並且指向對方。本質狀態通過對選擇性思維的使用,展開為能觀和所觀組成的二元結構,這個二元結構從置心一處開始,在與觀察對象的相互作用下不斷展開,形成一個自適應的動態網路,這個網路通過波動式的擴張,不斷容納更多的觀察對象,這個過程是執著心擴張作用的具體表達。
執著心的擴張具有階段性,在每一個擴張階段的開始,執著心力與這個階段出現的觀察對象相互作用,形成與觀察對象一一對應的網路,網路在與觀察對象的反復作用下不斷強化,強化的網路會繼續吸引同類的觀察對象,形成對同類觀察對象的持續運作,這種運作帶來的正回饋效應,會在一個新的層次上繼續給網路帶來強化,最終秩序得以湧現,選擇性思維圍繞這個秩序振盪,一個獨立的動態平衡中心形成,這個中心及其振盪範圍就是一個思維狀態,在這個思維狀態下,同類的觀察現象不斷疊加,世界由此出現並向前演化。
隨著執著心下一個階段擴張的開始,新的觀察對象出現,當前思維狀態的邊界被突破,更多新的觀察對象湧入,新的秩序湧現,新的中心形成,新的思維狀態出現,我臨在於新的思維狀態中,之前的思維狀態不會消失,但會被遮蔽,之前的觀察對象將不被新的思維狀態容納,退出我的覺知視野。
隨著一個個動態平衡中心的形成,人類形成不同的思維衍生狀態,每個中心與特定的觀察對象相互作用,形成一個個相對獨立的世界,世界與世界之間有的界限明晰,突破介面,一個桃花源就會突顯眼前,有的緩慢過渡,宛如從平原到高原不知不覺中不斷抬升的陸地,但無論哪種情況,都有暗流連接彼此,暗流裏流淌的,是穿行兩個世界的使者:同時具有兩個世界特徵的觀察對象。
我們人類當前所在的意識狀態,是選擇性思維網路擴張到當前高頻階段的活動中心,執著心圍繞著這個中心不斷的擴張與收縮;我們的意識在動與靜中的不同作息狀態間遷移:專注,靜,打瞌睡,睡眠,而走神構成各個狀態遷移的通路;我們的觀察對象在邏輯的高頻段與非邏輯的低頻段中相續運作,這種運作給我們帶來美好與不美好的情緒體驗。我們被束縛在這個當前思維狀態中,也被束縛在這個世界裏,而那些執著心早期擴張過程中形成的一個個世界,則被遮罩在潛意識裏。
然而,無論意識還是潛意識,都在選擇性思維網路的波動性覆蓋範圍內,這種波動性,向上頻率增強為意識,容納星辰大海,向下頻率減弱成為潛意識,可以抵達所有的潛意識世界,直到置心一處,而置心一處以外則連接著所有意識與潛意識秩序的中心,思維根本狀態。我們可以借助這種波動性,利用潛意識暗流,從當前意識中心,來到一個個潛意識中心,回歸到潛意識深處,最終抵達思維的根本狀態。
選擇性思維網路與大腦神經網路同構
大腦神經元具有可塑性,如果某個神經元經常接收到較強的資訊(即被訓練),其連接的神經元也會接收到較強的資訊,這條神經元的連接就被增強,反之,如果長期得不到訓練,其連接就被減弱,甚至斷開。
觀察對象的資訊,被神經元的局部連接結構表達。例如,看到一只從未見過的蝴蝶,其顏色資訊會被視覺細胞捕獲,感知的結果是電脈衝,不同顏色的電脈衝抵達神經元,就會啟動它們,進而向其他神經元,繼續傳遞電脈衝,但這種電傳遞,會隨距離及強度冪律衰減直至消失,無法再啟動下一個神經元——這段時間內啟動的神經元所構成的“路徑結構”,就是這只蝴蝶的資訊。
這個路徑結構穿越大腦的不同功能區域。比如我們聽到的聲音,其生滅特徵,被感知生滅的腦幹區域的神經元記錄,強度特徵在丘腦神經元中記錄,而內容邏輯特徵,則在大腦高階皮層神經元記錄
對觀察對象的反復觀察練習,會導致神經元的連接更密集,局部的結構更複雜,對此類觀察對象的專注能力就越強。對觀察對象不同特徵的觀察,就會帶來大腦神經元網路相關區域的強化,休息、走神、內省、夢境、自由聯想等潛意識活動會強化大腦DMN區域,而身體式潛意識的自動自發的行為的訓練會保留在小腦與腦幹區域。
邏輯子系統與語言同構,語言與世界同構
邏輯子系統,在選擇性思維對宏觀現象的觀察中形成。隨著二元結構的持續展開,紛繁複雜的宏觀現象讓我茫然無所依,執著心強烈的有所依的動力,帶來了選擇性思維結構的演變。
在最初的感知結構之上,邏輯系統作為一種抽象層級,被緩緩構建。它通過對現象的分類與抽取,幫助我在混沌的宏觀現象中尋找方向,作出判斷。隨著這種機制的反復運行,現象開始顯得“有規律”,世界開始“有意義”,仿佛本質就在其中,規律與意義的出現,乃至對規律與意義的執著,是選擇性結構不斷回饋自身的結果。
規律激發新的創造,創造帶來新的現象,新現象又進一步要求新的抽象與歸納。於是,一個正回饋的回路被建立,邏輯之網不斷擴張,仿佛要吞噬一切所觀之物。
在初始的感知結構上生成邏輯系統,邏輯系統通過對現象的不斷的分類與抽象,幫助我在宏觀現象中作出更有效的選擇,這種抽象與分類也為現象賦予規律與意義,這是一個正回饋的迴圈,不斷推動著邏輯之網的擴張,吞噬一切所觀之物。
與此同時,語言悄然形成。語言,是人類社會的邏輯外化,當我們用語言為觀察對象命名的那一刻,就啟動了從感知系統到邏輯系統的抽象,感知已然轉化為概念,概念是邏輯運作的開始,運作把世界映射到頭腦的邏輯之中,人從世界中分離,世界從直接的體驗變成了可言說的結構,語言與世界開始同構,世界從此成為“說出的世界”。
從哲學到科學,從科學到數學,這個邏輯結構抽象的層次越來越高,離現象的直接感知卻越來越遠,這種以邏輯為中心的選擇性思維的高頻的運作方式,帶來了宏觀世界在時間和空間中層層疊疊的演進,以及與之相應的意識的層層疊疊的邏輯功能。
我在對世界的不斷抽象與運作中,確認了意識自我的存在,“我思故我在”,思考的我,遮蔽了“體驗中的我”。通過對宏觀現象的不斷抽象與創造,選擇性思維形成了一個穩定的邏輯子系統。邏輯子系統是我在現象的洪流中謀求確定的結構,以語言為媒介,在混沌中建構秩序,不斷劃定邊界,不停設問、定義,排除,仿佛世界只有在被命名之後,才真正存在。每一次判斷,每一次歸類,都像是在黑暗中點起一盞燈,照亮前方的一小段路徑,但燈光越亮,周圍的黑暗就越濃,我築起了知識的宮殿,也築起了邏輯的囚籠。
這一切讓人類越來越有意識地站在宏觀世界的大地上,但卻離夢中的依存之地越來越遠,對地下傳來的潛意識轟鳴也漸趨無感,我們對意識的使用,遮罩了選擇性思維對潛意識現象的觀察能力,眾神在自然中隱退,雷電背後不再是神靈的憤怒,只是一種摩擦起電的現象,聖餐之內不再有耶穌血肉,只是人類傳統宗教行為的延續,古樹花叢之後山精花妖不再出沒,人類的直覺不再有效,祖宗神明也不再對我們楠楠耳語,邏輯理性主宰一切,我們生活在一個祛魅的理性世界。
5.2 潛意識子系統的重塑
認識到邏輯的局限,我們就脫離了邏輯的遮蔽,不再努力成為一個更有邏輯的我,而是在系統子系統中構建非邏輯的能力,讓我在邏輯與非邏輯之間自由的流動。我們生活在選擇性思維的邏輯子系統裏,我們用邏輯描繪藍圖,指引我們在宏觀世界追夢逐遠,我們也可以用邏輯描繪潛意識地圖,引導我們在潛意識世界曲徑通幽。
潛意識地圖,正知正見不是一個道德標準,而是那些深入潛意識、觸及本質的人所歸納出的方向感。它是“直抵本質的言說”,是以邏輯描述非邏輯,以有為指引無為的實踐智慧。
我們以當前的意識為起點,用邏輯為自己描繪出一張“走出邏輯的地圖”,這張地圖本身受限於我們當下的認知結構,混雜著主觀、幻想、感覺與臆斷。然而每一次的下潛與返回,都是地圖的重繪:潛意識帶回的體驗為舊圖注入新邏輯,使之逐步逼近那不可言說的真實。最終,意識、潛意識與正知正見將彙聚於一點——置心一處。
進入個體潛意識,潛意識之旅的起點,是個體潛意識:一個被意識遺忘的記憶與情緒的倉庫。這裏儲藏著大量的情結:被遺忘卻親切的氣味與習慣,美好卻模糊的舊日光影,不被認可的陰影:羞恥、憤怒、壓抑與傷痛,成癮,隱隱的身體的疼痛,情緒的深流:煩與畏,喜怒憂思悲恐驚。
這些潛意識內容無法直接出現在我們的意識視野,卻持續地影響我們的情感模式和人格結構。我們常誤以為它們是“我”的一部分,不知不覺的使用它,運作它,直到我們開始用覺知去觀察它們,覺知不是壓制或分析,而是允許它們顯現、流動、成為“客體”被剝離。它們才終於變成“記憶中的歷史”,而不再是“我”的執念。個體潛意識開始形成秩序,“我”獲得了真正的輕盈,準備進入更深的集體層次。
穿越集體潛意識,集體潛意識是一片比個體更廣闊的心理森林,是整個人類記憶與生命形式的根源所在。這裏有:人類原型的意象:母親、英雄、智者、陰影;累世的習氣,充滿智慧的歷史人物,各文明的神祇、聖賢、繆斯與惡魔;,祖先的迴響、文化的圖騰、歷史的智慧;創造的衝動與毀滅的本能。
這些原型最初可能令人沉迷或恐懼,但當你持續地深入,原型不再干擾你,你看到原初的寂靜與生滅,森林裏的一切內容已與你無關,萬象沉靜,光明孤懸,你開始體驗“深懸細”的心境。一個新的秩序悄然生成,我不依賴任何有形的內容。
潛意識的深化不是一蹴而就的領悟,而是一場需要反復學習與練習的旅程。正如我們在宏觀世界中通過實踐與探險塑造自我,我們也可以在內在世界中展開等價的探索,只是方向由“向外”轉為“向內”。
每一場誠實而深刻的內觀,都是對選擇性思維系統的重塑。對潛意識現象的不斷觀察與使用,帶來潛意識子系統秩序的不斷重建,邏輯地圖的隱喻被潛意識接納,我們不再被抽象世界的複雜邏輯吸引,也不再執著於宏觀世界的萬象現象,我們跟隨潛意識嚮導,一路向下,直達選擇性思維的邊緣—置心一處。
5.3.意識與潛意識合一的實踐
a.選擇潛意識嚮導
宏觀世界是我的展開,在繽紛複雜的現象中,你總能找到通往另一個世界的神秘入口,進入我的另一個投影。
條件論告訴我們,我們當前的思維狀態和宏觀世界,是在垂直方向上,從思維根本狀態一步步疊加條件衍生而來的。我們這個世界,由眼耳鼻舌身感知到的一個個具體的觀察對象組成,每一個觀察對象,既包括宏觀世界的獨有內容特徵,又包括高級狀態的投影特徵。正如我們在宏觀世界聽到的聲音,是思維本體狀態生滅特徵的一步步展開,首先增加強度特徵進入欲界定,然後在強度特徵上疊加邏輯性,才有了我們聽到的聲音現象。這些投影特徵,就是一種潛意識嚮導,可以引導我們從當前思維狀態進入潛意識中不同的高級狀態。
意識是選擇性思維的高頻活動狀態,在動與靜的兩極波動,意識與潛意識的分界面,宛如大海的水面,當潮汐退去,隱藏在海平面以下的潛意識現象會浮出水面,被我們感知到,進入我們的視野,我們就可以從意識的陸地,抓住浮出水面的潛意識的石頭,進入靜的淺灘,在這裏我們還可以摸到深海之魚,抓住這只深海之魚,放開手中的石頭,他就會帶領我們向潛意識深處遊去。就像小學生聽課打瞌睡,隨著選擇性思維頻率的逐漸下降,已經聽不到邏輯的內容,只能聽到聲音的強度特徵,最後只能感知到聲音的生滅特徵。這些特徵就是我們追尋的潛意識嚮導,追尋這些特徵,就可以引導我們進入潛意識深處。
b.訓練潛意識嚮導
意識植根於個體潛意識,個體潛意識可以為意識提供可以直接調用的功能,這些功能的建立與廢除,都需要長期重複的練習,重複的練習能改變大腦神經回路與連接,這就是用進廢退。培養一個新習慣,就在潛意識裏建立了一種新功能,改掉一個舊習慣,也在潛意識裏廢除了舊功能。意識,在不斷的重複中,被打磨成了潛意識。
兒童學習走路,當一遍一遍的重複:“抬左腿”、“向前落地”,“抬右腿”,“向前落地”這些小的功能的組合時,就會在潛意識形成“走路”的功能,這個“走路”功能一旦形成,就會被意識直接調用,小的功能將被遮罩。如果想改變走路的姿勢,就需要意識重新觀察這些小的功能,重新練習,直到養成新的走路習慣。
根據這個原理,我們圍繞潛意識嚮導制定方案,通過不斷的重複訓練,就可以打造需要的潛意識功能,這個潛意識功能一旦被意識啟動,潛意識嚮導就會帶領我們從此岸出發,自動自發的向更深層次的潛意識目的地前行。
然而,前行的道路,鋪設在選擇性思維之上,讓我在不斷出現的分岔路口迷失。
c.置心一處
在當前思維狀態下,主體“我”通過選擇性思維的功能對觀察對象進行觀察。在這個功能的作用下,“我”在同一時間只能和一個觀察對象建立關聯,而且關聯強度會隨著時間衰減,當衰減到一定程度,更強的觀察對象就會搶佔這個關聯,對特定對象的關聯強度,來自於潛意識的傾向和我主動投入。普遍性留意為選擇性思維提供可供選擇的觀察對象。
重複的觀察,會重塑選擇性思維的運作模式。“我——潛意識嚮導”的連接,在不斷的被打斷後重建,就會不斷強化彼此的連接強度,最終將不會被打斷,來到置心一處。並穩定的停留在那裏。選擇性思維功能在此過程中用進廢退,首先放棄的是宏觀身體的覺受功能,無眼耳鼻舌身意,然後是潛意識裏對其他觀察對象走神的消失。
人類所有的學習過程都是對選擇性思維功能的重塑過程,一方面我們可以順應執著心的擴張,通過不斷的結構的細分與抽象,把更多的觀察對象納入視野,訓練在各類觀察對象中作出高頻的選擇;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通過正知正見的學習,降低執著心與選擇性思維的頻率,訓練自己置心一處的能力。
在選擇性思維的叢林裏,我就像一只飛蛾,在與無數個觀察對象的邂逅與擁抱後,失落的飛走,而那最後一次撲火的擁抱,讓我看到了光明
5.4在意識的世界活出潛意識本體的樣貌,七佛儀軌托缽
所有的意識活動,皆深植於潛意識的土壤之中,意識,只是潛意識在這個世界的顯現。我們以語言言說,以思維規劃,以判斷行事,但這些表層波動的背後,始終有一道更深的潛流在流淌。
人類的意識一直被來自潛意識深處的本能驅動,這種驅動表現為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對真善美的追求,當我們無法認知到這種本能時,這種本能往往由執著心表現出來,不斷向上,向外發展,星辰大海,波瀾壯闊,當你實現一個個目標時,不完美感與失落感也會油然而生。
當向外的探索完成使命,向內的探索就會啟動,當世界不再給我們確定的方向,我們必須學會向內轉身,重新傾聽來自深處的聲音——那本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嚮導。這一轉身,並非逃避塵世,而是一場回歸:從邏輯的地圖,回到心靈的地貌;從表像的繁花,回到根系的靜默。
當我們啟動潛意識子系統的重建,潛意識的秩序就會蘇醒,一如冬眠中的森林,在靜謐中孕育新生。意識不再成為統治者,而變為聆聽者,我們不再在意識中模仿潛意識,而是在意識中自然地活出潛意識的樣貌。
這是一種柔性的狀態:安然托缽,不執不求,靜靜行於當下的時空之中,不以控制為能,不以成功為律,不以高效為美。我們說話時,語言中留有沉默的空隙;行動時,步伐中藏著無為的呼吸;思想中,映著夢境的餘暉。我們不再仰望本質,而是在每一刻輕輕地接住它;我們不必追求詩意,我們本就是那首詩。
樹上村樹,每完成一段寫作工作,就會躲入深井,向潛意識回歸,他說:我每天早上寫作,像潛水夫一樣,慢慢沉下去……去往那個只有我能進入的世界。
牛頓用萬有引力和微積分照亮整個啟蒙時代後,沉默寡言、隱居獨處,在煉金術的研究中探索世界的本質。
20世紀最偉大的數學家,亞曆山大·格羅滕迪克在拉通了代數結構與幾何結構後,隱入深山,開始內在探索,修道成為數學的延伸;幾年後他又令人不解的要求他的學生毀掉它的研究手稿,不准出版,也許正是他意識到一切數學結構的研究,終歸是執著心的擴張,二元的消融才是人類思維的根本。
二.雲應何住而生其心
-對西方文明的追問之旅:文學->理念->宗教->哲學->科學主義
1.從文學審美到理念追尋
2000年中國加入WTO,2001年的911事件,為中國發展奠定了外部條件,由中國人的勤勞與智慧帶來的世界物質擴張週期開始,我帶著一顆體驗世界的心,選擇了一種四處奔波的生活方式。
此時的座右銘是一部文學著作裏的話:倘若人活著,不是為了糾正我們的錯誤,克服我們的偏見,擴大我們的思想和心胸,那麼活著有什麼用呢?你所追求的,就是你的用心所在,住於文學審美,追求的是一種人生的境界,一種情緒上美好感,以及內容上的愛恨分明,希望在這個有情世界中瀟灑走一回,平凡的世界,金庸的武俠世界,為忙碌奔波的工作生活,帶來了英雄主義色彩。
此時隨身很多專業書,也給我帶來了很多概念結構與理念方面的思考。面向對象的設計,宏觀與微觀經濟的分析方法,霍金的宇宙科普,人類只不過是一條通過魚缸觀察世界的金魚。我突然的感知到,世界的本質是理念,繽紛複雜的現象的背後都有一個理念,我們工作,生活在西方文明基於理念建構的概念體系中,而理念來自西方文化對這個世界本質的探索。而東方傳統文化是基於集體勞動的農耕文明,落後於西方的基於自由交換的商業文明。
對理念的探索讓我把心理的能量投向理念的追尋,以及之後的邏輯展開,邏輯的展開方式,就是世界發展的方式。
2.求證信仰,縱身一躍與榮格的知道
2006年去美國,此時開始去理解西方文化的信仰,但聖經的三個故事卻一直讓我疑惑。
對上帝的追問
人類墮落,在上帝創造了亞當和夏娃之後,安置在伊甸園,告訴他們伊甸園中的“分辨善惡樹”的果實不可吃。
在西方文明裏,禁果代表追求自我主權和知識的渴求,是人自由和智慧的起源,但也是原罪的起源。為什麼對自由和知識的渴求帶來原罪?
現在可以對這個故事有了深刻的理解,分辨善惡,知識與理性,開始於選擇性思維的形成,在這之前,人們存在於與上帝心意相通,合一的狀態。人類的邏輯理性,讓人被執著心帶走,與上帝代表的根本狀態開始隔離,米開朗基羅的《創造亞當》,上帝與亞當指尖分離的意向很好的表達了這個狀態,而蛇的誘惑,有無名妄動的意味。
亞伯拉罕獻祭自己孩子,這個故事橫跨是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中的重要事件,具有深遠的宗教和精神意義,說的是親子之情的倫理與上帝信仰二難選擇。
西方文化對此的解讀是:人的存在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審美階段,責任倫理階段,宗教階段。從倫理到宗教之間,是斷裂的,因為上帝的存在是非理性的,人在拋棄一切的深深的絕望中,縱身一躍,才能得到神聖的體驗。這是“信仰的飛躍”(Leapof Faith),人必須跳躍出理性與邏輯的界限,憑藉主觀的激情和信念,才能真正接觸到上帝或終極的意義。
中國類似的故事:王陽明問三年未回家見母親的和尚,汝心能安?和尚說,不安。陽明說,不安可回家。在完成倫理的責任後,再去出家。
耶穌告訴人們最大的誡命,“要愛人如己。你認為好的,也要帶給你的鄰居。”這是倫理的最高的價值,有很強的主動性,擴張性。這裏可推導出的是,當別人不接受你認為的好時,你該如何?存在著非善即惡的二元對立的可能。
儒家文明的最高倫理準則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一種否定性的表達,暗含著對文明多樣性的認可。
無法縱身一躍,只能榮格式的求證
榮格說,“我不相信上帝,我知道,我在我的心理深層經驗到了神的存在,如同我經驗夢境、情緒、象徵一樣真實。”
榮格稱這種體驗為“自性(Self)與意識相遇”,西方很多聖徒式的人物,都有類似的心理軌跡。
榮格是偉大的,他是西方文化中第一個從內觀中獲取智慧,並把他邏輯化的表達出來的人。榮格定義了“個人真實”的概念,提出個人心理經驗的現實性。
榮格從靈魂中帶出火種,捧在邏輯的容器裏,獻給這個理性卻饑渴的世界。
思維本體學拓寬了科學的邊界
榮格讓西方文化接受了神聖體驗是一種基於個人的真實的存在,但如何獲得這種真實的體驗往往需要很特殊的境遇與個體素質,普通人似乎難以企及,所以是一種個人真實,不是普遍真實。
思維本體學比榮格深度心理學更先進的地方在於,這種神聖體驗,是人人可以達到的,有梯次,有方法和步驟,從個人真實提升到普遍真實。
什麼是科學?
在我們這個宏觀現象構成的世界裏,西方人拿著一堆沙子,經過一個一個的步驟,可以造出晶片來,東方人拿著一堆沙子,經過類似的步驟也可以造出晶片來,這是科學。
當你從當前的意識狀態出發,經過一個一個的步驟,獲得一個深層次的心理體驗,我也能經過類似的步驟達到同樣的心理體驗,並且可以被印證,這也是科學,因為任何人,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經過同樣的方法,可以達到同樣的結果。
這個世界不僅有宏觀世界的意識現象,也有微觀世界的潛意識現象,科學的本質是能夠通過實驗帶來一種新的真實現象的體驗,宏觀世界的科學從意識角度出發,創造宏觀真實現象體驗,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對所有具有意識狀態的人都可以重複的體驗;思維本體學將科學的邊界拓展到潛意識,創造一種潛意識真實現象體驗,同樣是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對所有具有意識狀態的人都可以重複的體驗。
3.體驗化苦難為神聖的俄羅斯文化
2013年去俄羅斯,2014年俄羅斯發生克裏米亞事件帶來俄羅斯貨幣持續貶值與政治環境的動盪,商業經常被各種問題中斷。
沿著長長的莫斯科河跑步,穿行紅場,瓦西裏教堂,列寧墓,這裏承載著俄羅斯厚重的歷史,經過充滿懷舊感的筒子樓,經過大片的樹林,這裏有齊人高的野草以及隨處可以採摘的蘋果樹,融入大街上的人流,人人表情冷淡、不苟言笑,女士行走優雅,男士氣質淩然,堅定有力量,這種氛圍有很強的感染性,你不覺也身體挺拔起來,有一種悲傷,但卻有力量的情緒超越你的焦慮,讓暴風雨來得更加猛烈一些吧。
有時去教堂坐一下,東正教的教堂給人帶來的感受與基督教的截然不同。在基督教裏耶穌是一個受苦的凡人,慈愛的父親,可以替你承擔一切重擔。在東正教的教堂裏,你找不到這種感覺,耶穌的聖像沉默、莊嚴、平視你,他自身有一種超越苦難的光輝。他不是來“拯救你”的,不為你消除痛苦,也不安慰你,而是幫你走進苦難,賦予痛苦以神聖的意義。
這種對苦難的直面承擔,被偉大的俄羅斯文學和藝術充分詮釋:
陀思妥耶夫斯基,每一個“人性覺醒”,都要經過深淵的痛苦。
托爾斯泰,苦難不僅是生命的必然部分,更是人類靈魂淨化和尋找真理的途徑。他的著作,展現了人在戰爭、社會變革與家庭生活中的種種痛苦。
列賓《伏爾加河上的縴夫》:人像牲畜一樣拉船,卻仍有人抬頭望遠方;
《天鵝湖》,愛無法拯救命運,舞就是訣別;
柴可夫斯基,把《悲愴》當作遺書寫給了這個世界。
這種對苦難的理解與承擔,來自於獨特的歷史與自然環境,東歐平原沒有天然屏障,成了蒙古、拿破崙、德國的進軍之路;冬天漫長,土地嚴酷,自然本身就是命運之敵。這種無處可逃的苦難,帶來直面苦難的文化,為俄羅斯人帶來了一種獨特的神聖體驗,苦難的當下,將自我的構成條件層層剝離,當無法再失去時,無所依靠時,自性開始展現,神聖的光輝就會散發出來。
這與西方文化的追求快樂,逃避痛苦,以及東方文化的離苦得樂都不一樣,使俄羅斯文化作為單獨的一種文化而存在,向死而生,直面苦難。
4.追問哲學,西方哲學在困境中淪為科學主義的注腳
黑格爾式的旅行
2016年去拉美,這是一片美麗的大地,有豐富的地貌特徵,也有歷史文化演進特徵,從人跡罕至的安第斯山脈到亞馬遜森林的原始部落,從田園牧歌式的草原到住在水上的漁民,從城市貧民窟到燈紅酒綠的繁華市區,從歷史悠久的西班牙教堂到標誌性的解放廣場,在這片土地上行走,你感覺是在歷史中穿行。
我們每一次踏上路途,都是世界精神又一次試圖認識自己,成為自己。世界是“理念”成為自己的展開過程,你不是局外的旁觀者,你是絕對精神實現自身的一個時刻。
理念絕對的統一——>理念“對立”展開成為抽象的概念,產生思維——>理念從思維轉化為思維對象,形成自然世界——>自然產生人類,精神覺醒——>精神不斷尋求具體化和外化,人類創造語言,社會,國家,形成宗教,精神通過象徵、信仰、儀式來“感知自身”——>理念回到原初,通過哲學,以概念認識概念。
在此,理念回到原初,但它不再是空洞的抽象,它終於知道:“我是理念,我曾經分裂自己,我走過自然、人類、歷史、國家、宗教……這一切,都是我自己。”
黑格爾的這種創世哲學,啟發我試圖通過哲學的方式,理解內心深處榮格式的衝動,以及對基督教信仰的困惑,但最終觸碰到了西方哲學的困境。
西方哲學的困境
西方文明,也叫兩希文明,希伯來的上帝讓人們不斷追求終極,而希臘文明則把理念指向上帝,並為理念的展開,確定了一種邏輯的方法。
黑格爾的直覺力驚人,是最有氣魄的哲學家,其絕對精神的展開,神似如來藏不斷的條件的疊加到達當前思維狀態,並隨著執著心的擴張,推動這個現象世界向上,向外不斷擴張。
實際上所有西方哲學只認識到了執著心擴張,是一種越走越遠的執著心文明,並且在價值判斷上,推崇在不斷地擴張中,找到終極的意義。
這也是西方哲學從本體論,到認識論,再到語言哲學越走越小的原因,從雄心勃勃的探討世界的本質是什麼,到不斷懷疑人類究竟能認識什麼,再到認為人只是生活在語言的遊戲裏面,認知的範圍越來越小,路越走越狹窄。最終哲學淪為科學的解釋與注腳,科學主義在西方開始盛行。
而科學主義則根本不認為這個世界有一個本質,任何本質都是相對的,暫時的,任何理論模型必將隨著新的現象和資訊的增加而破潰,最終被更有概括性的模型所代替,形成科學革命。證偽主義,範式遷移理論,是衡量科學與否的試金石。
西方舊哲學走向盡頭,開始反對邏輯中心論,探索人類的直覺,這條道路的突破,註定要在東方文明中尋找力量與方法。
5.追問科學,科學主義的盡頭是思維本體
在這個科學主義甚囂塵上的時代,你自己要做什麼?你要教導什麼給自己的孩子?
要做對人類有益的事情,要做直接展現本質的事情。如果沒有終極的本質,那這時代的底層邏輯是什麼?
科學主義的底層邏輯:基礎科學進步,效率,公平是推動世界向前發展的三駕馬車
科學主義無法突破二元困境看到本質,但科學可以為現象界建立一個時代的底層邏輯,科學主義以科學革命的方式帶來社會的變革,推動人類宏觀世界的發展。
科學主義把人懸置,直接從意識出發,研究宏觀世界的物質現象。科學在本質上是與宇宙的熵增定律對抗,熱力學定律是宇宙的法則,熵增會抹平一切,人類的科學活動源源不斷的向宏觀世界提供負熵來創造秩序對抗熵增定律,這是科學的偉大之處,一切終將失效,但科學主義仍然滿懷希望的去創造。負熵最大的來源是基礎科學帶來的人類思想邊界的突破。
基礎科學發現新的思想,拓寬人類的認知邊界,效率與公平是人類各個族群的共同的期望與最大公約數,推動人類的組織與社會不斷的迭代與變革,效率負責把新的思想變成新的宏觀事實向人類社會快速擴散,公平確保這個擴散要能達到人類社會的每一個角落。通過這三駕馬車的運作,負熵向整個系統快速擴散,負熵迅速被抹平,宇宙整體的熵增得以實現。
最好的效率是縮短從數學認知到宏觀實現的距離,人工智慧
人類已經建立了一套從數學思想到演算法,從演算法到晶片,從晶片到宏觀事實的路徑,這個路徑就是人工智慧。人工智慧縮短了從數學到宏觀世界的距離。他能夠在基礎科學的結論框架內,快速組合各種經驗現象,創造新的現象經驗。
當我們被人工智慧創造的現象包圍,我們仿佛處於一個虛擬的元宇宙的世界,分不清真假,但這還是那個意識對應的宏觀世界,因為世界本來就是意識的創造。
我是唯我獨尊的,人工智慧畢竟沒有“我”的主體性,無限的迭代也無法創造獨立的意識,人工智慧的核心是提高效率,是人類的工具,無法替換意識,也無法幫助突破有意識的認知邊界,對新的數學結構的發現無能為力。
公平就是去中心化,技術帶來點對點的直接信任
互聯網技術的發展提高了人與人,人與物,人與資訊的溝通效率,推動了一個萬物互聯的世界。但這一切都依靠一個權利集中的中心化節點來實現。人類社會也是一個一個中心化組織,社會的公平正義依賴這些中心化的組織的道德操守,但失去制約的中心化的組織也在製造著最大的不公平,不正義。
任何中心化的節點,因其提供負熵秩序而生,但當它的使命完成,就會成為阻礙負熵有效流動的阻礙,就會被更高的秩序掃平。
數學的進步,帶來了區塊鏈的誕生,區塊鏈帶來了互聯網上可以信任的溝通,也擺脫了對中心化組織的依賴,推動著人類的社會按照一種更加公平的方式組織起來。區塊鏈將把更多的人類交易行為放到互聯網上,加速負熵的耗散,更快的負熵耗散將迅速抹平中心化的節點。
科學終將擺脫人類經驗的束縛,直接為頭腦中的直覺書寫邏輯
基礎科學進步,就是人類頭腦內認知的進步。但百年來,人類的認知一直被框定在宏觀上的廣義相對論和微觀上的量子力學的範圍內,一直沒有進步,這是因為長期以來,物理負責收集現象經驗,數學負責提供推理模型是的慣性模式推動著基礎科學的進步,但人意識所能觀測的經驗現象,被限制在宏觀上的光速的以及微觀上的普朗克尺度之間,隨著基礎科學對可觀測現象的不斷整合,物理的基礎結構已經超越這個邊界。觀察經驗無法直接獲得,只能完全置於數學上,物理數學化,新的理論物理就是新幾何,新幾何學將統一相對論與量子力學。
能夠同時洞察物理和數學的天才很少,人類的研究能力觸及到了邊界,這個邊界就是能觀的我和所觀的世界的隔離幻象,人類終究要暫時繞開這個幻象,進入思維,直接從這裏推動人類認知邊界的拓展。
在人類的思維結構裏,直覺始終是結構擴張的第一推動力,直覺不斷突破邏輯的邊界,編織一張新的邏輯之網,用以安放那不斷出現的經驗現象,如今正在突破經驗的束縛進入純粹思維的領域。歷史上,那些人類認知邊界的締造者,都在直覺中得到關鍵的啟示:
愛因斯坦:“我深信真理在那裏,數學只是去抵達它”;
黎曼相信空間本身可以是彎曲的,雖然當時幾乎無法證明;
拉馬努金幾乎不做證明,夢中與神對話,直接寫下公式;
高斯在發現一些深刻定理時,他在心中早已確信其為真,但等幾年才給出證明;
Thurston幾何化猜想:能在腦中旋轉複雜的三維物體,他的學生回憶說:“他描述空間時,你仿佛感覺到它在你周圍膨脹、折疊、變形”;
龐加萊:經常在夢中、在漫步中、在靈感的一瞬中“看到”答案;
康托爾,一直在追問一個形而上的謎團:“無限”到底是什麼?是一種思想的幻覺,還是宇宙的根本結構?
哲學家維特根斯坦:世界的意義在世界之外。
宇宙的寂滅是科學主義邏輯的必然歸宿
人類是否可以創造一種文明的殼盾,一方面能源源不斷的接收宇宙的負熵,一方面又能抵禦宇宙熵增的侵蝕,在宇宙沙漠中創造一個人類文明的綠洲,即使外部的一切走向熱寂,我們也能在殼盾內生存?在科學主義的視角下,這是不可能的,正如統治白堊紀的恐龍最後被宇宙的隨機性毀滅
在宇宙的背景下,人類的創造活動與蜜蜂的創造活動沒有本質的區別,也與大自然的萬物生長沒有本質區別,都是宇宙用於快速消耗太陽等負熵節點的手段。生命以負熵為食,但卻創造了更大的無序與熵增,人類文明創造負熵的過程,只是太陽系結構秩序的消解過程。人類不可能偏安一隅,人類或者在地球上秩序崩壞毀滅,或者在太陽系的隨機波動中被毀滅,或者在銀河系的波動性中與太陽系一起毀滅,或者徹底走向星際文明,去尋找宇宙的星辰大海,新的負熵來源,但人類每一次對現有結構的突破,都是在一個更大結構上對宇宙秩序的破壞,直到宇宙的盡頭。
正是科學主義看到了自身的必然宿命:一切結構內的創造,都是更大的結構用以耗散負熵的手段,一切秩序的建構,都會快速的導致更高維度秩序的坍塌。任何一個系統都是一個熵增的系統,這個系統的運轉,必須依賴於外部更加有序的負熵資訊的注入,否則會在封閉的自我迴圈中走向結構的破解與熱寂。
在科學主義的視角下,這個世界本質上是一個開始於宇宙大爆炸的,不斷增強的正回饋,時間的箭頭永遠為正,空間的擴張永遠向外,直到熵增的盡頭,宇宙的熱寂,消解一切秩序與結構,消解一切知識,意義、資訊,沒有意識,沒有觀察,沒有光,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黑洞,是徹底的“一”。
難道世界的本質就是宇宙的寂滅,徹底的歸一?果真如此,那個躲在邏輯結構之外,向科學家和數學家喃喃耳語的是誰?
科學主義看到的世界,畢竟是被人類觀察客體化了的世界,是個總能量固定的封閉的宇宙,是二元對立的世界,宇宙的寂滅只是科學主義邏輯的消融,這個世界的真實的邏輯起點在那源源不斷的根本能量。而這個源源不斷的輸出能量的永動機覺不可能出現在科技主義意識的視野,只能在潛意識中被觀照。
觀照是什麼?觀照就是潛意識專注,觀照帶我們來到當前結構置心一處的地方,這裏我們看到了一個新的結構徐徐展開,而這新結構的盡頭,則是那非結構的,獨條件的本質狀態。
在無眼耳鼻舌身意的基礎上的研究,必將推動人類文明的進步與回歸。